在一个万物即将复苏、百鸟即将扑腾的冬末初春之夜里,俺去了趟俗称为“鸟蛋”的国家大剧院,怀着韦小宝景仰“鸟生鱼汤”的心情,去看西洋喜剧的始祖鸟级大师、古希腊剧作家阿里斯托芬的《鸟》。这本是一件鸟意盎然的大喜事,因为芬爷的《鸟》乃是流传了近两千五百年的、极为罕见的神话幻想喜剧,平素在各种西洋文学史论中屡屡见其威名,却始终无缘睹其剧貌,纵有罗念生罗爷译的剧本可看,也难以想像其戏剧现场。这次可好,借着希腊文化年之机,芬爷的《鸟》不但飞到咱北京来了,而且还颇为应景地飞进了这个同样富有幻想喜剧色彩的“鸟蛋”,真可谓鸟鸟辉映,奇乐无穷。
在“鸟蛋”里上演的《鸟》,乃是以20世纪希腊最富盛名的戏剧导演卡罗洛斯・贡1959年的版本为基础的,这个版本据说最好地体现了芬爷的古典喜剧性与20世纪后半叶希腊知识分子在特殊时局下所感受到的当代荒诞性之结合,虽是由已届百年冥寿的卡罗洛斯・贡的再传弟子演绎,但风传其当年令雅典海罗迪・阿提科斯音乐厅的观众们大受震撼的锋芒仍有大幅度的保留。俺本抱定一睹芬爷之奇谲想像力和贡爷之大胆革新精神的期待走进了在缺水的北京因其水波潋滟而显得格外扎眼的“鸟蛋”,没想到俺的夙愿却被无情地扼杀在不靠谱的字幕上了。
在北京,很多小语种的演出和影展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字幕严重不靠谱。很多承接小语种国家驻华使领馆演出和影展项目的机构都习惯以图方便、躲麻烦为要旨,懒得花力气在各语种学科建制相对较为全面、小语种翻译人员并不十分难找的北京展开人间google,而是把对演出和观影至关重要的字幕以英语版的形式随便扔给个把稍微懂点英语的廉价劳动力去翻译,丝毫不理会该劳动力的专长是科技英语、商务英语还是旅游英语。译完之后,一般都没有审校程序,在演出或者放映的当天,通常的做法是由英翻中的译者本人亲自到现场操作字幕机。这就出现了一个死胡同:舞台上或者银幕上的对话全是小语种的,英翻中的译者经常找不到现场的对话和自己从英语翻过来的字幕之间的对应关系,于是往往在开始不久就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字幕像吃错了药一样,在与舞台或银幕毫无关系的情景中兀自飞溅或者淤塞。
芬爷的《鸟》饶是在规格最高、硬件设施最好最强大的“鸟蛋”上演,也没能逃脱这一“京城小语种字幕瘟疫”。和常规的“小语种字幕瘟疫”稍有不同的是,这出戏据说连翻译的蓝本英语字幕都不靠谱。开场没几分钟,俺就开始发懵了。舞台上的希腊语对话已经进行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了,字幕却仅仅只懒洋洋地爬出来一行字。又或者,台上的演员已然收声了,字幕却像春运时期的广州火车站一样,挤进来一大堆激昂文字。更郁闷的是,古希腊戏剧嘛,歌队的唱词是重中之重,可一到群鸟组成的歌队大段大段地引亢高歌的时候,字幕要么彻底消失,要么哆哆嗦嗦地冒出一句“歌词大意为鸟儿们很高兴”。俺被活生生地逼出一个完全秀逗了的冲动―――想要在舞台的右上方找个打着叉关闭按钮把这出戏关闭了,然后像网上的字幕组成员一样去调整时间轴,甚至还想去射手网再下一个字幕……
在这样的字幕之下,朝拜“鸟生鱼汤”的愿望化作了泡影。实在是不明白演出结束之后为什么有些媒体会称“观众们仅凭演员们的肢体语言就能体会到古希腊喜剧艺术的精湛”,反正俺是觉得,在“字幕瘟疫”的隔绝下,无论是芬爷的经典性还是贡爷的强悍性都无法传递到观众那里,大多数人仅仅只能从肢体语言看见半个星爷。从此之后,俺下了一个决心,为了免生怨念波,北京的“小语种字幕瘟疫”一日不治,小语种演出我一日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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